列宁的书《怎么办?》是马克思主义关于革命党建设的经典著作。它也是改良派和学者们批评最多的文本。
历史学家安东尼在他的书中读到的一个例子是对列宁尖酸刻薄的污蔑——《火上的世界》(伦敦,2008年,第5至6页):
“布尔什维克主义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开创了今后90年的先例。列宁没有时间搞民主,没有对群众的信心,也没有对使用暴力的顾忌。他想要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的、由强硬派专业革命家组成的小型政党,他们将完全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
这种公开的仇恨不应使我们感到惊讶。但没有什么比这更离谱的了。当马克思被资产阶级评论员对他对资本主义危机的分析“赞美”时,列宁却没有这样的救赎。他遭到一个邪恶联盟的无情攻击和诽谤。这是因为列宁建立了一个能够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党,向世界上的工人们示范了怎样才能具体地推翻资本主义。
从那时起,资产阶级就试图埋葬列宁工作的真正本质,宣扬列宁主义“本质上”相同的观点。这个想法得到了自由主义者、民主党人、改良派、理想主义者、实用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的共同赞同。
不管这些毫无根据的诽谤,《怎么办?》在马克思主义学说中占有重要地位,是俄国马克思主义历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需要那些想要改变社会的人认真研究。
这部作品之所以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可能是因为书中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作者过于夸张地说,工人阶级只能靠自己来达到工会意识。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历史已经多次证明,从英国宪章派开始,工人阶级在斗争中是可以达到社会主义觉悟的。事实上,正如书中所示,列宁从考茨基那里借用了这一思想。
列宁在《怎么办?》里说,工人阶级只能靠自己达到工会意识。历史已经多次证明,从宪章派开始,工人阶级在斗争中是可以达到社会主义觉悟的。
事实是,在这个参考之后,列宁再也不会重复这个错误的表述和甚至承认,这是一个“钝公式”和“大幅简化”的错误。
尽管如此,列宁的《怎么办?》仍然包含着丰富的关于革 命党的重要性的知识,这一点今天值得更多的研究。事实上,列宁的妻子克鲁普斯卡娅敦促“每个革命党的成员都要成为列宁主义者,而不是空想主义者。”(《列宁回忆录(第66页)》)
这本书于1902年初出版,在俄国的马克思主义者眼里引起了极大的赞扬。“《怎么办?》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功”,克鲁普斯卡娅解释道。她说:“它为一些重要而紧迫的问题提供了答案。每个人都敏锐地感觉到,有必要建立一个按照计划规律运作的地下党组织。”
她说:“该小册子强烈呼吁人民组织起来。它概述了一个广泛的组织计划,每个人都会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成为革命机器中的一个齿轮,不管它多么小,对机器的工作都是至关重要的。”(同上,第76页)
列宁这本著作是俄国革命运动早期的一项重要贡献。本文应与他同一时期的其他文章一并阅读。
意识形态清晰
为了澄清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和民粹主义之间的争论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后者主张的不是阶级斗争,而是个人恐怖主义;然后是“合法马克思主义”的倡导者,后者放弃了马克思主义的革 命本质。
列宁在书中提到的争论是与“俄国自由派经济学家”的机会主义有关,而这种机会主义已经变得突出起来。正是通过这些意识形态斗争,使俄国马克思主义才得以形成。
从列宁的著作可以看出,革命党的发展是一个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不同阶段甚至几十年形成的复杂过程。它的出生可能是痛苦的,它受到持续的结晶,重新组合,甚至分裂之前,作为一个集体的力量出现。
可以说,列宁的著作对今天特别重要,因为在俄国革命一百周年之际,资产阶级们对列宁和列宁主义的攻击以及当今各派团体的政治倒退。这些各派团体由于他们的极端左倾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然后放弃了所有的希望,向机会主义的方向冲去。
这是英国社会主义工人党(Socialist Workers Party)的一个特殊特征,这个自称是“列宁主义”的组织多年来建立了诸如反法西斯联盟(Anti-Nazi League)、尊重党(Respect Party),停止战争联盟(Stop the War Coalition)和反对种族主义联盟(Stand Up to Racism)等人民阵线组织,但他们在这些组织内没有半字提到社会主义,以防疏远他们的自由派支持者。同样,英格兰和威尔士社会党(Socialist Party of England and Wales)希望通过将其名称从“工党战斗派”改为政治上较为平淡的“社会党”而受到更多欢迎。
这些所谓的“列宁主义”组织,比如英国的社会主义工人党,建立了诸如反法西斯联盟(Anti-Nazi League)、尊重党(Respect Party),停止战争联盟(Stop the War Coalition)和反对种族主义联盟(Stand Up to Racism)等人民阵线组织,但他们在这些组织内没有半字提到社会主义,以防疏远他们的自由派支持者。
这些组织一旦接近工人阶级,就开始调整自己的宣传,以适应工人运动中的改良主义环境,同时将粗俗的“激进主义”提升为灵丹妙药。他们所提供的只是他们的“大众”报纸的薄薄的政治稀薄,这些报纸在性质上日益接受改良主义。在紧缩时期,英格兰威尔士社会党在呼吁拒绝政府削减开支的同时,就如何调整和平衡预算向地方当局提供了“合理”的建议,仿佛可以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找到解决方案。这样,他们就成了过去在俄国“经济主义者”的镜像,“把工人运动和阶级斗争缩小为狭隘的工联主义运动,缩小为争取细小的、渐进的改良的‘现实主义’斗争。” 如列宁所说。
对于俄国的“经济主义者”来说,工人们应该只对经济或“面包和黄油”问题感兴趣。这种做法可以概括为“工人主义”,是企图把政治水平降低为群众的“捷径”。然而,这并不是一种无产阶级倾向,尽管其煽动,但知识分子的势利性,他们认为赢得工人的方法是迎合他们所谓的“偏见”。然而,这种讨好群众的企图却没有成功。
列宁在1901年末和1902年年初写了这本书《怎么办?》,回答了关于组织的“我们运动的紧迫问题”,同时也批评了党内右派。这时,俄国马克思主义者聚集在他们的报纸即《火星报》周围,在健全的理论原则基础上进行了党的建设的斗争。
毫无疑问,列宁的书是对理论的重要贡献,并解释了革命党作为无产阶级革 命的组织者和负责人的重要作用。事实上,列宁的一生工作在理解党的本质作用方面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天才使他在这场运动中对党的重要性的看法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多。
对列宁来说,为了领导群众在革命中取得胜利,党是必不可少的。列宁明白,这样的政党是不可能临时组建的,“因为在爆发和爆发的时候组建这个组织为时已晚。”相反,它需要在这类事件发生之前有意识地建立起来,从聚集一批“专业革命家”开始。
专业革命团队
考虑到革命党所面临的任务,它不可能是一个业余松散的组织,而必须建立在所谓的“民主集中 制”的党的原则之上。这为它提供了最有效的民主组织形式。
在此基础上,在内部进行民 主讨论后,多数人将决定其政策和优先事项。这将成为全党的官方政策。列宁的概念并不是新的,而是以德国社 会民 主党为榜样,他很欣赏这个政党。
他本人强调他在俄国社民工党在第二次代表大会上缺乏独创性,他说“我没有意图提升我自己的表述,就像在《怎么办?》中以“纲领性”的层次,构成特别的原则。”(《列宁全集》,英文版第13卷,第107页)
今天,在改良派和前马克思主义者中,否认列宁立场的本质,试图把列宁的立场说成只适用于当时沙俄的情况,是一种时髦的做法。但是说列宁建设布尔什维克党的斗争是由于俄国的例外是不正确的。
当然,沙俄的条件是极其困难的,需要地下的工作方法。例如,由于逮捕和镇压,党的代表大会不能在俄罗斯境内举行。这就是1898年俄国社民工党成立大会的命运,在那之后不久,主要参与者就被逮捕了。普列汉诺夫的解放劳工集团只能在流亡中运作。同样,《火星报》必须在国外出版并私自偷运到俄国进行传播。
然而,列宁的组织理论并不仅仅是由俄国的条件决定的。它的基础是需要建立一个能够领导工人阶级掌权的政党。这样一个政党的重要性是建立在历史经验的基础上的。在历史上,统治阶级从来没有在没有斗争的情况下放弃自己的权力和特权,而这个斗争通常是你死我活的。历史表明,革命阶级需要有一个准备好迎接这一挑战党和领导。经验表明,没有这样一个党,革命是不会成功的。
在历史上,统治阶级从来没有在没有斗争的情况下放弃自己的权力和特权,革命阶级需要有一个准备好迎接这一挑战党和领导。
十月革命的成功证明了布尔什维克党的重要性。事实上,工人阶级与社会主义胜利之间的关键障碍,是领导问题尚未解决。这就是所谓的“党的问题”。在工人阶级解决这一问题之前,革命过程的自觉自发表现,工人的权力问题仍然难以解决。
由于过去的许多失败和近几十年来事态的长期发展,许多人放弃了建立这样一个党的所有希望。他们已经变得怀疑和燃烧殆尽。
他们不是先建立干部组织,然后再建设党,而是把“建设运动”和“建设左翼”作为前进的方向。他们不明白你不能人为地“建立运动”。工人阶级的运动主要是由重大事件建立起来的。由于无法理解这一点,他们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改良派的泥潭,特别是其“左翼”环境。事实上,这类人破坏了今天的劳工运动。
列宁的书包含了许多一般性的教训,但它是专门针对俄罗斯运动早期学习圈时期的具体问题而写的。1907年,列宁在他的著作序言中强调了这一点:
“目前同《怎么办?》这本小册子进行论战的人所犯的主要错误,就在于他们把这一著作同一定的历史背景、同那个在我们党的发展中早已成为过去的一定时期完全割裂开来了。例如,帕尔乌斯就明显地犯了这个错误(更不用说为数众多的孟什维克了),他在这本小册子出版多年以后写文章说,这本小册子中关于建立职业革命家组织这一思想是不正确的或者是夸大其词的…”
“今天来说《火星报》夸大了(在1901年和1902年!)建立职业革命家组织这一思想,这等于是在日俄战争以后责难日本人,说他们夸大了俄国的兵力,说他们在战前对同这支兵力作战过于操心。当时日本人为了取得胜利,必须集中全部力量来对付俄国可能动员的最大数量的兵力。遗憾的是,现在有许多人是站在一旁评论我们的党,他们不了解情况,看不到建立职业革命家组织这一思想现在已经获得完全的胜利。但是当时如果不把这一思想提到首要地位,不“夸大其词地”向妨碍实现这一思想的人讲清楚这一思想,那么这一胜利是不可能取得的。”
列宁接着说:
“《火星报》为建立职业革命家组织进行了斗争,在1901年和1902年斗争得特别坚决,打败了当时占优势的“经济主义”,在1903年最终建立起这个组织,虽然后来火星派发生了分裂,虽然在狂飙突进时期遭到过种种风浪,但是《火星报》还是保持住了这个组织,在整个俄国革命期间保持住了这个组织,从1901—1902年到1907年,始终保存了这个组织。”
事实上,组织的保存证明了它在1917年10月的胜利中取得了成功。
当列宁发表《怎么办?》在1902年初,所有对《火星报》的支持者欢迎其观点。他们认为这是对党的发展的重要贡献。然而,1903年夏季俄国社民工党在第二次代表大会的激烈分裂,引发了一场对这本书的长篇大论。“现在他们[分歧]已经出现在代表大会上了,每一个对他们怀恨在心的人都出现了。伊斯克拉反对普列哈诺夫和列宁,他想方设法煽动它在一个根本问题上产生分歧”,克鲁普斯卡娅解释道:“列宁因为他的文章《从哪里开始?》和他的小册子《怎么办?》而受到攻击,并被指责野心勃勃,等等。”(《列宁回忆录》国际出版社,纽约,第95页)
正是在这里,关于所谓列宁对于组织、专业革命者等的想法的“精英主义”将导致党内独裁的神话就此开始。随后,资产阶级学者和改良派声称,这些组织方法最终将导致斯大林主义。但这完全是错误的。斯大林主义起源于落后国家革命的孤立,而不是某些组织规范。
同质性
列宁在《怎么办?》中的开场白是引用1852年6月24日拉萨尔对马克思的一段话。这不是偶然的,它为整本书定下了严肃的基调。
“…党内斗争给党以力量和生气。党本身模糊不清,界限不明,是党软弱的最大明证。党是靠清洗自己而巩固的…”
庸人们对以“清洗”来加强党的建议感到愤怒,特别是根据斯大林主义的经验。今天,“清洗”一词的含义与1852年或1902年完全不同。人们的想法是,一个真正同质的政党要比一个异质政党强大得多,这是不可否认的。在一段时间内,党可以用外来思想吸引各种偶然的因素,发挥非常消极的作用。党不是这类人的游乐场。与那些正朝着相反方向前进的人在政治上的分歧要好得多。
正如马克思所解释的那样,革命政党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机体,它在其发展的各个阶段都会发生演变。从一个小圈子到一个更大的集团的转变导致了不同的方法,向一个群众的大党的转变也是如此。在某一时期发挥作用的人有一种倾向,即在组织发展的新时期被抛在后面。这会在某一阶段引起摩擦甚至分裂。分裂可以被看作是不幸的,但它们有时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是必要的。就像人类抛弃或“清除”死亡细胞,让新的细胞在他们的位置上生长一样,类似的过程也会在党内发生。
列宁解释说,俄国运动的早期不可避免地被马克思主义者的小组所支配。这些小组发挥了进步的作用。但他们最终成为了党的进一步发展的障碍。
“布尔什维克曾在1905年11月的《新生活报》上宣布,一旦有了公开活动的条件就立即向工人政党的民主组织过渡,这个过渡实质上就是同旧日小组习气中的过时的东西断然决裂……,”列宁解释道。
俄国运动的早期不可避免地被马克思主义者的小组所支配。这些小组发挥了进步的作用。但他们最终成为了党的进一步发展的障碍。//图片来源:公共领域
正如整个布尔什维主义的历史所表明的那样,政治分歧和关于战略和战术的争论可能会变得非常激烈。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被称为是“不打不相识”的。他们有很多争论。列宁在1907年注意到了这一特点:“无论在《怎么办?》这本小册子中还是在随后的《进一步,退两步》这本小册子中,读者都会看到国外小组之间所进行的激烈的、有时是狂暴而残酷的斗争。毫无疑问,这一斗争有许多令人不快的地方。”然而,在这些冲突中,出现了新的政治清晰度,使该党具有更大的凝聚力和信心。
列宁一生都坚定地捍卫革命原则,捍卫马克思主义。《怎么办?》是他在同俄国经济主义派的斗争已经进入尾声的时候发表的。列宁在这本书的序言中指出,“在我们彻底结束这个‘经济主义’时期之前,俄罗斯不会取得任何进展”。这本书是被用来与这种机会主义趋势一决雌雄的。
列宁还解释说,反对马克思主义的斗争是由大学里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发展起来的,转到了工人运动中的改革派和机会主义者手中,今天的情况仍然是这样。
直到今天,最糟糕的垃圾思想都是在大学里产生的。因此,革 命党的干部在理论上需要有能力回答其政治敌人的论点,首先是在所谓的学习场所。要引用列宁在《怎么办?》中整个的第一节解释“经济学家”趋势是国际运动机会主义趋势的一部分,与德国的爱德华·伯恩斯坦(EduardBernstein)和法国的米勒兰(Millerand)领导的修正主义者不相上下。列宁把他在俄国反对“经济主义”的斗争看作是这场国际斗争的一部分。
批评自由
他接着抨击了“经济主义者”提出的所谓“批评自由”的概念,认为这是那些决心推动“社 会民 主进入工会主义渠道”的人的时髦口号。他把这种“批评自由”看作是向革命党走私外来思想的“自由”的明显企图:
“假使判断人们的时候,不是看他们给自己穿上的漂亮礼服,不是看他们给自己取的动听的名字,而是看他们的行为怎样,看他们在实际上宣传的是什么,那就可以明白:“批评自由”就是机会主义派在社会民主党内的自由,就是把社会民主党变为主张改良的民主政党的自由,就是把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因素灌输到社会主义运动中来的自由。”
最重要的是,列宁批判那些想要完全自由地淡化或放弃革命政治的人。作为回应,他们指责他不能妥协,而且是宗派主义。但是列宁警告他的同志们,不要被那些想把他们带向机会主义方向的人拖到“沼泽”里去。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但非常明确的问题:
“我们被敌人四面包围,我们几乎随时都得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我们根据自由通过的决议联合起来,正是为了要同敌人斗争,而不致失足落入旁边的泥潭里。那些呆在泥潭里的人,一开始就责备我们独树一帜,责备我们选定了斗争的道路,而不是调和的道路。现在我们中间有些人竟叫喊起来:我们都到这个泥潭里去吧!当人们开始耻笑他们的时候,他们反驳说:你们这些人多么落后啊!你们怎么好意思否认我们有号召你们走上比较好的道路去的自由!是啊,先生们,你们不仅可以自由地号召,而且可以自由地走到随便什么地方去,哪怕是走到泥潭里去也可以;我们甚至认为你们应有的位置正是在泥潭里,而且我们愿意竭力帮助你们搬到那里去。不过,请你们放开我们的手,不要拉住我们,不要玷污自由这个伟大的字眼,因为我们也可以“自由地”走到我们愿意去的地方,我们不但可以自由地同泥潭作斗争,而且还可以自由地同那些转向泥潭里去的人作斗争!”
在这里,列宁把“经济主义者”的观点定义为一种对理论完全不屑一顾的倾向。
他们说工人对理论不感兴趣。“我们的事情就是管我们这个地方的工人运动、工人组织;至于其余的事情,都是学理主义者虚构出来的…“夸大思想体系”。”
他们不断地谈论“工人阶级运动”,掩盖了他们对工人的真正蔑视。就像今天的宗派组织一样,他们认为工人们不够聪明,不足以理解理论。因此,革 命运动必须集中在“面包和黄油”问题上。宗派跟踪工人,告诉他们事情有多糟。但工人们并不笨,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工资和条件很差。这种方法是“经济派”的标志。虽然基本要求和口号有其重要性,但在这个危机深重的时代,工人们越来越多地寻求更广泛的解释,而不只是煽情口号。
蔑视理论
列宁以一种胜利的姿态引用了马克思的话:“一步实际运动比一打纲领更重要。”“经济派”歪曲了马克思的话,认为工人们不需要革命的思想和理论,只需要一般的活动。”
列宁解释说:
“在理论混乱的时代来重复这句话,就如同在看到人家送葬时高喊‘但愿你们拉也拉不完!’一样。”[1]
“而且上面马克思的这句话,是从他评论哥达纲领的信里摘引来的,马克思在信里严厉地斥责了人们在说明原则时的折中主义态度。马克思写信给党的领袖们说,如果需要联合,那么为了达到运动的具体目标,可以缔结协定,但是决不能拿原则来做交易,决不要作理论上的“让步”。马克思的意思就是这样,而我们这里却有人假借马克思的名义来竭力贬低理论的意义!”
贯穿列宁工作的根本思想,是要全面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培养马克思主义干部——专业革命家。列宁强调说:“没有革命理论,就不可能有革命运动。”列宁接着说:“在醉心于最狭隘的实际活动的偏向同时髦的机会主义说教结合在一起的情况下,必须始终坚持这种思想。”这是列宁重点批判了盲目的活动主义,这是今天左派所钟爱的。当然,列宁并不反对总体上的活动,但这必须与提高政治和理论水平相联系。
为了强调这一点,列宁引用了恩格斯在1874年说的一段话,当时他强调了理论在建立运动中的重要性。恩格斯不仅认识到革命斗争的两种形式(政治斗争和经济斗争),而且认识到三种形式,将理论斗争与前两种形式并驾齐驱。
对于那些在英国为马克思主义而战的人来说,恩格斯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观点。他解释说,英国工人阶级运动对理论的悲观态度是其“前进缓慢”的主要原因。恩格斯强调:“特别是领袖们有责任愈来愈透彻地理解种种理论问题,愈来愈多地摆脱那些属于旧世界观的传统词句的影响,而时刻牢记:社会主义自从成为科学以来,就要求人们把它当作科学看待,就是说,要求人们去研究它。”
受第二国际理论家伯恩斯坦思想的影响,“经济派”把注意力集中在“务实”、“面包和黄油”的目标上,寻求对大众的捷径。但这完全是错误的。
在我们国际马克思主义趋势组织看来,我们忠实地听从恩格斯的劝告,并认真对待它。我们需要不断培养我们的同志们可以以马克思主义者的方式思考,以抵制运动中存在的机会主义压力,而这些压力正是资本主义的压力。
可笑的是,我们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极端重要性,是对我们的对手的嘲弄。但我们有很好的伙伴。列宁说这些“一提到‘理论家’这个词就做出一副极端鄙视的怪样子“的人,恰恰是沉溺于自己无知中的人。我们非常熟悉这些一文不值的人,即愤世嫉俗者和怀疑论者,他们蔑视理论。这只是他们蔑视工人阶级的一面镜子。毕竟,理论只是工人阶级过去经验的概括。理论不是学术话语,而是行动指南。
列宁从来没有说过,必须把社会主义意识从外面带到工人阶级,但从那以后,每一个宗派主义者都重复了这个错误,以证明他们从外面来领导工人运动的聪明的“传教士”的高傲角色是正当的。
正如我们所解释的,列宁在正确地暴露群众自发性的极限(“在自发性之前屈从于奴隶”)也就是经济派的神主牌。列宁解释道:“相反,我使用的是后来常常被引用的矫枉过正的说法。我说在《怎么办?》中我是把经济派弄弯了的棍子直过来…这些话的意思是很清楚的:《怎么办?》是用论战方式来纠正“经济主义”,因此离开小册子的这个任务来看它的内容是不对的。”
“经济派”总是追随工人的偏见,试图告诉工人们后者已经知道的事情。他们煽动地使用“工人为工人”和“我们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人的‘面包和牛奶’,而是‘一般的’大众工人‘这样的口号。”这只是对工人阶级落后的一种适应。但是工人阶级在不同的时期表现出强大的一面和软弱的一面。它有成为革 命阶级的潜力,我们就是以此为基础的,但马克思主义者并不把工人阶级当作神圣的产婆。正如托洛茨基后来解释的那样:
“群众,自然不是完全不会有罪恶的。把群众加以理想化,决非我们之道。我们已经在不同的条件之下,在不同的阶段,此外,还在最大的政治的激动中,看见过他们。我们已经观察到他们的长处与短处。他们的长处──坚决,自我牺牲,英雄气概──时常在革命紧张时期得了最清楚的表现。当这个时期,布尔雪维克做了群众的领袖。后来又出现了另一个不同的历史篇章,被压迫者的弱点浮上台面:异质性、文化不足、和狭隘的世界观。[2]”
“经济派”的机会主义方法是试图比你自己的声音更响亮,并在没有成功的地方寻求成功的捷径。毫不奇怪,他们是“纯粹而简单的劳工运动”的拥护者,也是与工人接触最密切的“有机”接触的崇拜者。尽管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最伟大的理论家,但他们对理论家的蔑视却是最大的。实际上,用列宁的话来说,他们接受了“资产阶级‘纯工会主义者’的论点”。他们否定了革命理论和斗争中的自觉因素,将革命运动降低到“工团主义的水平”。
政治的重要性
列宁反对这种尾随主义,说“无产阶级的根本经济利益只有通过一场以无产阶级 专 政取代资产阶级 专 政的政治革 命才能得到满足。”需要一个以工人阶级为基础的群众革命党,一个建立在马克思主义原理和理论基石上的革命党。
列宁虽然明白煽动在揭露恶劣的工作条件等方面的重要性,但他还是把这种活动看作是“纯粹的工会”级别的斗争。与此相反,列宁强调,必须领导“工人阶级的斗争,不仅要争取更好的条件来出售劳动力——权力,而且要废除强迫财产的社会制度——不要把自己卖给富人…。”因此,社会民主党不仅不能只局限于经济斗争,而且不能让经济风险的组织成为他们活动的主要部分。要积极开展工人阶级的政治教育,发展工人阶级的政治意识。
列宁强调,“社会民主党领导工人阶级进行斗争不仅是要争取出卖劳动力的有利条件,而且是要消灭那种迫使穷人卖身给富人的社会制度。。…由此可见,社会民主党人不但不能局限于经济斗争,而且不能容许把组织经济方面的揭露当作他们的主要活动。我们应当积极地对工人阶级进行政治教育,发展工人阶级的政治意识。”
然而,列宁警告不要使用粗浅的煽动,因为简单地指出工人所遭受的恶劣条件就是把他们当作小孩子对待。
他解释说:“但是这样的积极性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够的;我们并不是一些单靠“经济主义”政治稀粥就能喂饱的小孩子”。向工人解释他们在政治上受到压迫是不够的。为了帮助发展工人的政治意识,有必要在生活的不同领域处理所有不公正的情况。马克思主义者只有把日常斗争与 命纲领和理论联系起来把特定的和一般的联系起来才能提高意识的水平。你不能仅仅告诉工人他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就能做到这一点。
这一论点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和机会主义之间的分界线。机会主义者把改良和革命的斗争分开,列宁强调改革和革 命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社民党总是把改革斗争作为其活动的一部分,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总之,它从属于改革的斗争,作为全体的一部分,从属于争取自由和社会主义的革命斗争。但这还没有结束。他们希望工人们管理社会。
继普列汉诺夫之后,列宁又勾勒出了鼓动与宣传的区别:“如果我们给少数人很多想法,我们就有宣传;如果我们给大量的人一个想法,我们就会有鼓动。”但是,革命宣传者的作用是对资本主义危机的劳动者提供全面的解释和出路:“宣传员讲到失业问题的时候,就应当解释清楚危机的资本主义本质,指出危机在现代社会中不可避免的原因,说明必须把现代社会改造为社会主义社会等等。”
列宁指出了俄国党的弱点。以它的研究为例,列宁批评他们的极低政治水平:
“就拿近年来最盛行的那种社会民主党人小组为例,来考察一下它的工作吧。这种小组“同工人有联系”并对此心满意足,它只是印发传单来抨击工厂里的胡作非为现象,抨击政府对资本家的袒护行为和警察的暴行;在会议上同工人谈话往往不超出或者几乎不超出这一类题目的范围;对于革命运动史、我国政府对内外政策问题、俄国和欧洲的经济演进问题以及现代社会中各个阶级的地位等等问题,极少作报告和举行座谈;至于有系统地取得并扩大同社会上其他阶级的联系的问题,谁也不去考虑。实际上,这种小组成员心目中的理想人物,多半像是工联书记,而不像是社会党人——政治领袖。要知道,任何一个工联书记,例如英国的工联书记,总是帮助工人进行经济斗争,组织对工厂的揭露,说明那些限制罢工自由、限制设纠察哨(为的是告诉大家该厂工人已经罢工)的自由的法律和措施是不公正的,说明那些属于资产阶级的仲裁人袒护一方,等等。总之,任何一个工联书记,都是搞并且帮助搞“同厂主和政府作经济斗争”的。因此,我们应当始终坚持说:这还不是社会民主主义;社会民主党人的理想不应当是工联书记,而应当是人民的代言人,他们要善于对所有一切专横和压迫的现象作出反应,不管这种现象发生在什么地方,涉及哪一个阶层或哪一个阶级;他们要善于把所有这些现象综合成为一幅警察暴行和资本主义剥削的图画;他们要善于利用每一件小事来向大家说明自己的社会主义信念和自己的民主主义要求,向大家解释无产阶级解放斗争的世界历史意义。”
革命者的首要角色
当然,列宁并不反对革命者在工会工作或处理个人问题。他当然赞成这样的工作。但他展示了这种方法的局限性和危险,如果以一种单方面的方式处理。对列宁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社民党必须首先是革命者,其次是工会主义者。他们必须成为工人干部,党有义务通过提高党员的理论水平,保证他们参加党的会议,保证他们的工作在党的指导下进行,使他们认识到机会主义的危险。列宁认为这是入党的条件。当党员在工人运动中采取立场时,这种控制就更重要了,在那里,他们有被卷入成为“工会秘书”的危险,列宁警告人们不要这样做。
他明确指出,任何将“社会民主主义政治降低到工会主义政治水平”的做法,都意味着为工人阶级运动转变为资产阶级民主的工具做好准备。这反映了工人运动中的巨大压力。不是革 命者改变了他们的环境,而是环境改变了他们。
列宁一贯主张在“专业革命家”的基础上建设一个革命先锋队,他们愿意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革命工作中去。//图片来源:公共领域
列宁自始至终反对自发性和适应工会(资产阶级)政治的论战,始终主张在“专业革命家”的基础上建设一个革命先锋党,他们准备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于这种革命工作。“相反,革命家的组织应当包括的首先是并且主要是以革命活动为职业的人(因此,我说是革命家组织,我指的是社会民主党人革命家)。既然这种组织的成员都有这种共同的特征,那么,工人同知识分子之间的任何区别也就应当完全消除,更不用说他们各种不同的职业之间的区别了。”
这里列宁真正说的是,在革命党内部,工人和学生(知识分子)是没有区别的,他们都是同志。所有偏见都被排除在外,不受欢迎。这不是一个阶级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对于党来说,来自中产阶级的学生和工人同志都受到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教育。这样做,他们在政治上放弃了以前的阶级偏见,转而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
布尔什维克党的整个领导人几乎都是这样,该党由以前的学生组成。顺便说一句,列宁对先锋党的构想,被从改良派到无政府主义者等所有批评者视为令人发指的精英主义,不过是一个为工人阶级提供领导的政党。党的作用不是跟踪工人,而是根据其集体经验,提供一个真正的前进道路。这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事实上,这是革命工人党存在的全部理由。
有趣的是,列宁解释说,在俄国社会民主党成立之前,马克思主义者一直致力于建立“学生圈”,“当时整个学生青年都被马克思主义吸收了”。据前学生季诺维也夫说,“曾经有一段时间(主要是在19世纪90年代下半叶),‘学生’一词与‘革 命’一词同义词,因为在那个时期,高等教育机构中的学生具有革 命性或激进的思想,支持工人的革命运动。”(参见《布尔什维克党史》,“新公园出版物”,1973年,第63页)
这些学生革命者,受到沙皇当局的迫害,将成为通往俄罗斯工人阶级的桥梁。列宁解释说,当地运动的主要领导人在学生时代就已经为自己“赢得了声誉”。
革命运动通过使这些学生学习革 命的马克思主义并对他们进行教育,创造了青年工人能够接触到的年轻力量。整个布尔什维主义的经验表明,受过马克思主义教育的认真的学生,可以成为革 命运动的优秀干部。
列宁同志总是对年轻人很感兴趣,他不辞辛劳地回答了一些批评他的人的“反学生”偏见。列宁说:“学生组成的委员会不中用,因为它不稳定”,——完全正确。但由此应当得出的结论是:需要有职业革命家组成的委员会,至于能把自己培养成为职业革命家的是学生还是工人,这都一样。” 列宁再次摈弃了革命家是学生还是工人的问题,因为他诉求共同训练学生和工人干部。“在组织方面,正如我已经屡次讲过的那样,“聪明人”无非是指职业革命家,至于他们是从学生中还是从工人中培养出来的,反正都一样。”
他补充道:“我们的任务不是要为把革命家降低为手工业者辩护,而是要把手工业者提高为革命家。”然而,他补充道:“需要用多年的时间把自己培养成职业革命家。”
“因此,我们主要是应当注意把工人提高为革命家,而决不是像“经济派”所希望的那样,必须把自己降低为“工人群众”,或是像《自由》所希望的那样,必须降低为“中等工人”(在这方面,《自由》已经升到经济主义“教育”的第二级了)。我决不是否认为工人写通俗读物,为特别落后的工人写特别通俗的(当然不是庸俗的)读物的必要性。但使我感到气愤的是,人们常常把教育同政治问题、同组织问题混在一起。你们这些关心“中等工人”的先生一讲到工人政治或工人组织就想到必须弯下腰来,实际上这毋宁说是对工人的侮辱。你们还是直起腰来谈严肃的问题吧,你们还是把教育交给教育家,而不要把它交给政治家和组织家!”
工人的报纸
列宁同志在纠正了污蔑他的人之后,得出结论。于是《怎么办?》中检视了工人新闻的重要性。
“那么我们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创办一个周报,每期出版数万份,定期在全俄各地发行。这种报纸就会成为巨大的鼓风机的一部分,这个鼓风机能够使阶级斗争和人民义愤的每一点星星之火,燃成熊熊大火。在这个本身还很平常、还很细微、但是连续进行的真正共同的事业周围,就会经常不断地挑选和训练出一支由久经考验的战士组成的常备军。在这个共同组织的建筑物的脚手架上,很快就会从我们的革命家中间涌现出和提拔出一些社会民主党的热里雅鲍夫,从我们的工人中间涌现出和选拔出一些俄国的倍倍尔,他们会率领已经动员起来的军队,唤起全体人民去铲除俄国的耻辱和祸害。这就是我们应当幻想的事情!”
1917年10月,所有这些艰苦的工作把这个梦想变成了现实。列宁同志培养了整整一代的布尔什维克干部,他们将成为建设大规模布尔什维克党的框架。在列宁同志和其他布尔什维克领袖的领导下,党要吸引工人阶级和农民中的佼佼者来征服国家政权。今天的马克思主义者也必须吸取这些教训,为迎接新的十月做好准备。研究列宁同志的著作《怎么办?》是这一准备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